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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已经可以闻见对方战马的腥骚气味,统领猛地挥下马鞭。

箭雨离弦,领先的几匹下唐军战马同时被数支羽箭刺进心口,惨嚎着高跳起来,把骑兵摔下马。更多的箭则是从下唐军的嘴里和双眼中穿过,直透后脑。雷骑发箭之后立刻收弓,整齐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没有丝毫混乱的迹象,而是像生铁铸成一般立马原地,等着下唐军骑兵自己冲上刀口。

想要抓取这个机会,这一队小小的下唐军太天真了。这支数十人的雷骑,是嬴无翳的随身精锐“雷胆营”。能成为雷胆,这些人无一不是久经战阵杀人无数的好手。嬴无翳身先士卒屡屡冲锋陷阵,却又平安归来,都是因为这一营雷胆的护卫,敢向他们挑衅,几近于自刎。

当先的雷胆策动战马,堪堪擦着下唐军的战马驰过。下唐军的骑枪擦着雷胆们的鲮甲走空,而过马的瞬间,刀光一顿,几颗头颅被血泉冲上半空,坐在马鞍上的下唐军只剩下无头的尸体。能在箭雨中幸存下来的下唐军如今仅剩下一匹黑马,在战友的血幕中直冲过来,不顾一切地杀向数十名精悍的雷胆。

雷胆中爆发了一阵无情的冷笑,都统也并不压制,这些杀人如麻的武士本来就比普通骑兵更多一份倨傲,这支下唐军胆敢挑衅他们掌中的马刀,落到这个下场只是咎由自取。

高巍尖利地怪叫了一声,策马而出,猛地掷出了手中的长刀。雷胆们的马刀以铁链连在腰间的皮带上,掷出之后,还可以收回。高巍就是要以掷刀之术取最后一个敌人的脑袋,长刀劈破空气,剧烈地旋转着攻向了对手的脖子。

刀光凄然空旋。

都统转过头去并不再看,他对人头落地这种事情,已经看得太多了。

而他忽然觉得后颈一热。他伸手摸去,竟然粘粘的一片鲜血。难道副将一刀断头,鲜血竟可以溅得那么远?都统全身猛地一震,若不是那名下唐军士的鲜血溅出了十丈之远,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都统骤然回头,看见副将的头颅在脖子上忽然歪了,而后直坠下去。一道血红的人影鞭策战马腾空跃起,那是仅剩的一名下唐军,他盔甲上尽是同伴的鲜血,手中是一杆沉重的战枪。他掠过副将尸身的时候,长枪横扫,将这名身经百战的武士扫下马背。黑马对着尸身毫不留情地踏了下去,腥浓的血再次从无头的脖腔中喷涌出来。

所有雷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副将掷出马刀的时候,那名下唐武士以战枪横封,将马刀攻势隔断。而后他劈空夺过长刀反抛回去,副将眼睁睁看着同样的招数对着自己返回,直到马刀带着他的头颅横飞出去,血一直溅上了统领的脖子。

“保护……”都统喊到这里,战枪距离他的喉咙不过两尺。

这个血淋淋有如恶鬼的下唐武士逼近到他面前,他才惊讶地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有一对黑得惊心动魄、仿佛燃烧的瞳子。他心里惊骇,带马后退了一步,他想起某个男人来,也是这样一双烧着似的瞳子,褐色的像是红炭!

两名雷胆并肩冲到统领面前,马刀压下,架成十字格住了战枪,但是强大的压力令两人的马刀随即脱手。枪杆压在统领的肩上,他尚不及抽出佩剑,已经落马。那匹黑马马臀上中了一刀,长嘶着冲过都统的身边。下唐武士单手握枪,将白马背上的黑甲骑士提到了自己的马鞍桥上。

年轻人猛地拉住战马,立在一群雷胆的正中央,几名雷胆张开角弓直指他的头颅,四五柄马刀已经挥向他的后背。

“慢!”落马的都统强忍剧痛,放声大吼。

他已经看见那个年轻人将战枪倒持,枪锋直指黑甲骑士的后颈。

双方静静地对峙,战马们不安地嘶鸣,可是没有一名雷胆敢于上前,对方也没有退路。

“在下谢玄,”都统道,“离国骥将军,雷骑军左都统,领雷胆营。”

“我叫姬野,”下唐武士一振满是鲜血的战枪,“你让他们都让开!”

姬野的目标,就是被他压在马鞍桥上的这名黑甲人。他当时在阵前,清楚地看见雷骑军轰然出动,抢在最先的几名骑兵并非直扑上前,而是由一人在马背上弯腰提起了那名落马的黑甲人,一人牵住他的白马。由几名精悍的骑兵护送,这支小队远离大队去向了北面。

雷骑是因为此人受伤落马才仓猝发起了冲锋。尽管无法猜测那名黑甲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姬野也明白此人身价非凡。而他要擒的,就是不凡的人物。

“只怕在下不能。”谢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