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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妆儿当然不会住在九福楼,她打算在长安城留一段时间,便租了一间宅子,小五早早派了人来安置宅子,晚边住进来,好茶好菜热炕头,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余下数日,沈妆儿来到长安城东市,寻到市署,打算在此地开一家钱庄,倒不是她贪银子,实在是银钱太多,放着也是放着,干脆开一家钱庄,做银子的生意,若有人困难,解人所急,也是一桩好事。

宣循闻讯打算参股,沈妆儿这回倒没拒绝,开钱庄要在市署背书,她的名头太大,容易招惹是非,树大招风,运河的事已惹得不少权贵红眼,若晓得钱庄是她开的,怕被人觊觎,宣循以隆商镖局当背书,沈妆儿暗自走了东厂的路子,市署很快将开庄的文书给办了下来。

铺子伙计早就计量好,初六抵达长安城,初八钱庄正式开业。头一日存钱利息最高,往后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隆商镖局在江湖颇有声誉,有它作保,大家伙放心地小存了一笔。

新开的钱庄,存钱的不多,借钱的却不少,没法子,想要打开局面,前期就得放开些手脚,未免鱼龙混杂,几位管事极是小心,一定要有宅子或铺子货物作为抵押,审验合格,方可放贷。钱庄取名福运钱庄,隽娘当总管,捎来的两名管事做掌柜,沈妆儿这三年做生意,可谓是驾轻就熟,几乎只用镇镇场子,余下便可不管。

眨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长安城乃雍州州城,也是大晋之西都,气象不亚于京城,这一日仿佛百万人口都从宅子里涌了出来,街上香车满路,人山人海。

东西两市都扎满了灯架,最瞩目的要数兴庆宫前的灯市,花车遍地,火树银花,两座彩楼相对而立,大约七层楼高,灯芒从上至下如瀑布似的滑落,恢弘瑰丽,令人叹为观止。

正应了那一句,“龙衔火树千灯焰,鸡踏莲花万岁春”。

沈妆儿披着一件月白的大氅,带着婢子一行顺着人流往兴庆宫走。宣循今日打扮得格外出挑,一身玉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块和田沁玉,额尖还束着玉色护额,衬得那双眸如黑曜石般明亮,鞍前马后当护花使者。

隽娘只觉他跟个花孔雀似的已没眼看,

“姑娘,听闻兴庆宫前的彩楼,有灯谜可猜,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如能连着猜中七道,号称连中七元,可上兴庆宫赏全城夜景。”

沈妆儿其实并不太感兴趣,只是这些丫头们个个新奇,便依了她们,“去吧,去吧。”

听雨在一旁朝宣循眨眼,“宣公子,待会你可要加把劲,多摘几盏灯下来。”

宣循弯唇浅笑,视线往沈妆儿身上瞥了瞥,揉了揉鼻尖道,“只要郡主喜欢的,我都摘下来。”

沈妆儿摇摇头,瞧见十步开外一个小戏台上,有人在唱皮影戏,略觉好奇,一行围着看了半晌。

沿途摆着形形色色的摊铺,卖着五花八门的玩意儿,有糖果,竹雕,香囊,荷包等各类小物件。容容贪嘴,买了一只荷叶包鹌鹑,香气肆意,她一个人捧着咬了几口,见大家都空手,十分不好意思,扯下两只腿分给隽娘与听雨。

沈妆儿这一路被无数少儿郎塞花灯,她生得貌美,哪怕今日并未刻意打扮,行走在色彩斑斓的锦簇中,亦是一眼让人惊艳。更有恶霸醉酒,远远地瞥她一眼,堂而皇之扑过来要抢人,人还没到沈妆儿跟前,被宣循一脚踹水沟,后来无可奈何,寻了卖京剧脸谱的面罩,给戴上了。

好不容易挤到双星彩楼前,前面的人群已聚了有十丈远,就连两侧的树梢都挂满了人,好在那彩楼灯面盛大,也不知是何人所设计,每转动一次,灯面的画面便不一样,美轮美奂。

陆续有谜面放出来,底下的才子佳人哄抢,隽娘与听雨听着兴奋,渐渐地涌去了前面,容容搀着沈妆儿往后与人群隔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着。

宣循在她前面不远处,一面抢谜底,一面时不时回头瞥一眼沈妆儿,见她好好地站在那里便放心。眼见隽娘等人被人群挤散,沈妆儿吩咐小五将人捉回来。

“郡主,那您在这里等着,千万莫走。”小五十分迟疑,

容容指了指前面的宣循,“没见宣公子在这呢,咱们安全着呢。”

小五这才放心离开。

过了一会,有一小姑娘揣着一篓子花要卖给沈妆儿,沈妆儿见小孩儿乖巧可怜,冻得发红,便将整篮子梅花给买下,容容怕野梅沾湿了沈妆儿的衣裳,将花篮接了过来,沈妆儿低头去瞧那绿萼的花蕊,正要摘一朵把玩,忽然几个顽皮的混小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正往沈妆儿跟前刮过,吓得主仆二人往后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