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我沈瑶敢作敢当,咱们和……

被迫嫁给首辅后 希昀 4644 字 10个月前

乱红飞舞,湖风夹杂着水腥与松香传来。谢钦抱紧沈瑶,步伐飞快避开人群,行至花丛小径,碧云与杏儿在后头跟的吃力。

姹紫嫣红的花团被晕黄的灯芒照得如同霞蔚,沈瑶喘着气软若无骨挂在他怀里,雪白细盈的手臂圈住他脖颈,在他怀里扬起脸,他眉目极冷,冷汵汵如寒月,就连罩在他眉睫那一抹光晕也似覆着的寒霜。

没由来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开始在他怀里乱蹭,

“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带着防备和不安。

那张冷峻的脸顷刻幻化成记忆中那冰冷的,嫌弃的,还有无数不耐烦的面容,

谢钦步履如风,只当一个醉鬼胡言乱语,没搭理她,沿着石径没入一片竹林,身后喧嚣渐渐远去,步子方慢了下来。

沈瑶迷迷糊糊地往他肩口攀了攀,这回明显带着娇嗔,

“刘二哥,你这是背我去哪?”

谢钦脸色凝住,这已经是他第二回听到那个名字,暗鸦的眸色沉了又沉,似有诸多复杂的情绪翻腾,一瞬又了无痕迹。

见那伟岸的男人对她置之不理,一张俊脸跟阎罗似的,沈瑶生了惧色,怯怯地问,“你不是刘二哥?”

仿佛为了试探,她熏红的眸子睁得雪亮,甚至还很努力地在他怀里攀爬,双手圈得更紧了些,身上的柔软几乎贴住他胸口,少女甜软夹杂着酒气的呼吸来到他耳畔,缱绻低吟,

“那你是谁?”

谢钦沉郁的眼一寸一寸扫视着她,这回忍无可忍,带着嘲讽,声线冰冷而沙哑,

“你夫君。”

沈瑶对夫君的字眼十分陌生,她眼珠子茫然不动,在他肩头靠了一会儿,负气将眼角的泪痕一拭全部揩在谢钦的衣襟,似乎还不满意,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一抹冰凉瞬间落在谢钦脖颈,他高大的身影霍然僵住,脸色更是阴沉如水,顿了一下,大步越过角门,踏上故吟堂的后廊,将人抱入内室。

黎嬷嬷正在替沈瑶铺床,听得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连忙迎了出来,看到谢钦面色铁青抱着醉醺醺的沈瑶回来,唬了一大跳,碧云跟了进来,她用眼神询问碧云,碧云苦笑着摇头。

二人顾不上多说,连忙跟进内室。

帷帐拂动,谢钦俯身在床榻,只露出半道身影,沈瑶的模样被帘帐掩住,只听得她似在呓语,黎嬷嬷瞧见情形不对,连忙将探头探脑的碧云给扯了出来,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别吭声。

内室,沈瑶迷迷糊糊圈住谢钦的脖颈,就是不肯放。

“你不是我的夫君吗,为什么要扔下我?我不要一个人....”

谢钦沉默地看着她,没有丝毫表情,像是一个明明洞悉一切,却又冷漠地置身事外的看客,看着沈瑶无理取闹。

喝醉了酒糊涂至此,酒品可真差。

谢钦抬手将那搂住后颈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沈瑶嘴唇高高翘起,十分不满,继续来抓他,谢钦干脆将那不安分的双手给同时握紧,按在她头顶上方,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克制,

“沈瑶....”他第一次唤她的名,“你清醒些。”

沈瑶醉眼迷蒙无声地与他对峙,就在谢钦以为她安分了打算松手的片刻,她狡黠地勾着脖子往他手臂咬了一口,咬完把脸一侧躲入被褥里咯咯直笑,谢钦完全没料到她的举动,当场呆滞。

床榻上传来捶胸顿足的闷笑。

谢钦足足愣了很长一会儿,给气笑了,床上的人儿将自己半个身子拱入被褥,唯独露出翘圆的身段来,谢钦不自在别开眼,折身出了拔步床,稍稍整理已起皱的直裰,寒声吩咐,“进来伺候。”

扔下这话,谢钦大步离开了故吟堂。

月华当空,蝉鸣愈静,东南角的书房内一丝灯火也无。

谢钦清峻的身影隐在暗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冰凌凌的目光落在泼进来的那一地银霜,只消闭上眼,便是她方才妩媚的模样。

手臂的牙齿印清晰可见,那一股酥麻萦绕着久久挥之不去。

五年前那个雨天的午后,他负伤倒在草垛上,眼看着贼人一步步靠近,朝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獠牙,是她用弹弓射瞎了对方的眼,又快速将他扶上马,送他离开。

他始终记得那一回眸,少女风华绝代,一袭白衫如山间仙子灵动而清绝。

这么多年,她的模样一直记在心里,谈不上男欢女爱,却一直记着这么个人,下定决心娶她时,也确实动了一些真心实意,得知她不愿嫁他,他也没有迟疑,情爱于他而已,终究是淡的不能再淡的事,他并不打算束缚一个向往自由的女孩。

杂念挥去,谢钦起身燃起银釭继续处理公务。

翌日清晨,沈瑶在斑驳的晨曦中睁开了眼,宿醉后额头如被箍紧,疼得厉害,她撑起半个身子茫然地看向四周,昨夜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在岳州被人追杀,谢钦背着她在林子里乱窜,试图躲开追兵。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沈瑶晃了晃神,这时,碧云听到动静,斟了一杯蜂蜜水进来,心情地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连忙喂了她喝。沈瑶喝完,腹部得到熨帖,人也舒坦不少,她又往引枕上一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我昨晚是不是喝多了?”

“何止喝多了?”碧云挨着拔步床的锦杌坐了下来,看着她满心无奈。

沈瑶见她神色不对,心下一慌,“怎么了?我可没说什么胡话吧?”

碧云半嗔半笑,“胡话事小,大家都晓得您醉了,无论您说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就是您醉酒后,老太太将侯爷唤了去,您昨晚被侯爷当众从荷风轩抱回来的。”

这话如晴天霹雳砸在沈瑶脑门。

“什么?”她失声,眼眶慢慢漫上一些酸楚,交织着懊恼与愧疚,小拳拽得紧紧的,仿佛试图改变什么,“你别吓我?真是侯爷将我抱回来的?”

这下还怎么见人?

也没法见他。

在外人面前拉拉手已是极限,再过界便是有失君子之约,沈瑶无地自容。

碧云笑吟吟捉弄她,“哎呀,抱了便罢了,还咬了人家侯爷一口。”

沈瑶:“.......”

这一日在惶惶中渡过,沈瑶借口身子不舒服也没往老太太那边去。

老太太得知了事情经过,抿嘴轻笑,“定是害躁不好意思来,得了,是我这老婆子对不住她,”吩咐心腹嬷嬷,“去库房取一老参送去六房给瑶瑶补身子。”

沈瑶恨老太太作祟,害她出糗,成婚才两月不到,便折腾出这么多事,接下来两年怕是水深火热,沈瑶心里生了退意,太子该也忘了她吧,是不是可以提前与谢钦商量着“金蝉脱壳”?

这个念头一起,沈瑶便坐不住了,吩咐黎嬷嬷去前院留个信儿,若谢钦回了府便遣人来告诉她。

碧云笑话她,“都这样了,您去寻侯爷作甚?不是送上去挨骂?”

“那不成!”沈瑶信誓旦旦,拍着胸脯,“我沈瑶敢作敢当,既然冒犯了他,必要坦坦荡荡给他认错。”

“大不了和离。”

这一夜谢钦至亥时刻方回府,沈瑶等得哈欠连连,却还是强撑着困意来到书房寻他。

深夜风微凉,沈瑶一身白裙亭亭立在博挂架一侧,看着谢钦换了一件杭稠直裰出来,面颊仍火辣辣的。

谢钦恍若没发觉她的窘色,在书案后坐了下来,淡声问道,“有事?”

沈瑶坦然与他告罪,朝他施了一礼,

“昨日是我失礼了,我愧疚难当,不好意思再给您添麻烦,要不我还是离开吧。”事情有些脱离掌控,沈瑶想及时收住。

院子里新开的芍药香随风潜入,盈满一室,谢钦清隽的眸落在她身上,面前失落婀娜的少女与记忆里葱茏山木间风姿飒爽的女孩慢慢重叠....又出现偏差。

这一丝偏差忽然针一样扎了一下谢钦的心。

她没有把这里当家,她并不自在。

她不喜欢这里。

他几乎不用问就知道沈瑶心里在琢磨什么,“两个月不足以让太子释疑。”

“啊?”这话犹如冷水泼了沈瑶一脸,她跌坐在圈椅里,面露失望。

“譬如我病了呢?或者走失了?”

谢钦双手交握搁在书案,尾指轻轻叩着,他凝睇着少女纠结的眼,

“先前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太子自遇见了你,不曾去过后宫,无论你病逝或走失,他会一查到底。”

沈瑶面颊血色一瞬间褪尽,极致的惊悚笼罩全身,她轻轻在颤。

“当初就该毁了这张脸,”她咬着牙,眼底带着决绝。

谢钦幽幽看着她,“有勇气毁了这张脸,没勇气在谢家待两年吗?”

沈瑶呆了呆,竟是无言以对,默了半晌,喃喃问,“那两年后呢,他愿意放过我吗?”

“我自有法子。”谢钦没有明说,甚至神色也异常平静,语气却含着磅礴的杀意。

沈瑶望着他,他端坐在书案后,脸色极淡,好像无论什么艰难险阻到了他手里都算不得事,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总能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有那么一瞬,沈瑶竟也羡慕他未来的妻子,有这样一颗擎天巨木撑着,日子也算无忧无虑。

老实巴交的男人在家里听她调派,在外头却护不住她。

沈瑶心里一时涌上诸多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泄了气似的,“好吧。”她来这一趟又是无功而返,忍不住往他手臂瞄了一眼,她昨晚到底咬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