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晦一刻也不敢多留,一刻也不敢慢走,跌跌撞撞离开屋舍,险些被门槛儿绊了,仓皇的往自己下榻的院落跑去。

“嗤……”一声轻笑从角落传来,原梁羡并未离开太远,藏在院落的一隅,眼看着公子晦仓皇逃跑,这才施施然走出来,折返回白清玉的屋舍。

白清玉已然换上了外衫,穿戴整齐,将玉冠束发,一点子也不像是要就寝的模样,见到梁羡走进来,并不惊讶,恭敬的作礼:“拜见君上。”

“看来丞相早就知晓,孤会折返回来?”

白清玉平静的道:“君上亦早就知晓,公子晦在卑臣舍中,不是么?”

梁羡坐下来,整理了一番衣袍,道:“不错。”

白清玉在梁羡对面坐下来,为梁羡斟上一耳杯的水,道:“不知君上深夜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梁羡笑眯眯的道:“与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其实……孤需要丞相的帮忙。”

白清玉眼眸一动,方才说需要自己帮忙的,不正是前来勾引自己的公子晦么?此时再一听帮忙这个词儿,白清玉心窍莫名颤动,不由自主的想起方才梁羡故作暧昧的撒娇姿态。

虽矫揉造作至极,但配合着梁羡羸弱精致的面容,并不觉得如何违和,反而……

反而什么?白清玉立刻压制下自己多余的想法,暗自摇头,将奇怪的心思摒弃干净。

白清玉道:“君上敕令,卑臣定然尽心尽力。”

“其实也好办,”梁羡道:“想必丞相也看出来,那小野狗……哦,那公子晦不愧是个狼心狗肺……不不,不愧是狼子野心之人。”

白清玉:“……”臣怀疑君上在骂人。

梁羡悠闲的继续道:“按照他的秉性心思,便算是孤让他杀三次,杀三十次,也不一定能为孤所用。”

白清玉道:“卑臣早就说过,公子晦是喂不熟的狼……收,是难收了一些,但君上若叫他死,不过须臾之事。”

梁羡“诶”了一声:“孤不喜打打杀杀。”好歹是50点昏君值呢!

白清玉一阵沉默,似乎是被梁羡这句话给恶心住了,不知该如何接口。

梁羡继续道:“孤这里有一个法子,可以感化那小野狗,只是……还需丞相帮忙,不知丞相肯不肯出力?”

白清玉挑眉:“君上深夜来此,卑臣还有拒绝的余地么?”

今日便是赌约的第九日,子时一过,公子晦便输得彻底。

公子晦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屋舍中踱步,他心浮气躁,难免口渴,端起羽觞耳杯饮了一口水,继续在射中踱步。

“嗬……”公子晦不知怎么,突然闷哼了一声,他蹙了蹙眉头,额角冷汗滚落,嘭一声摔在席上,死死捂住自己的腹部。

不同于上次中了那肮脏龌龊之药,这次公子晦明显感觉不对劲,头晕目眩,腹中奇痛,痛得冷汗直流,浑身打颤。

舍门被大力撞开,一个黑衣蒙面之人突然闯入,唰抽搐银刀,一句话不说,迎面砍向公子晦。

公子晦迅捷躲闪,但他腹中剧痛,身子一晃,哐再次倒在地上,眼看那黑衣人招招狠辣,直取公子晦面门,公子晦已然避无可避。

便在此时,有人倏然横冲出来,一下撞开公子晦,公子晦被横着撞出去,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竟闻到了腥甜的血腥味!

“梁、梁羡?!”

那冲出救了公子晦之人,竟是梁国的一国之君梁羡!

黑衣人一刀没有砍中公子晦,反而砍中了梁羡,梁羡黑袍染血,捂着自己的肩膀,不知是不是公子晦的错觉,梁羡白皙瘦削的面颊更加惨白。

黑衣人似乎动怒梁羡的多管闲事,再次举刀,银光闪烁,直冲梁羡心窍扎去……

“不!!”公子晦大吼一声,想要扑上去,但他头晕目眩,疼痛带走了全部的力道,眼前一黑,咕咚,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