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不是去考研了吗,”严以珩继续说,“我当时很纠结——那我肯定想早点工作早点赚钱啊!家里又不富裕。那时,是谈吉祥劝住了我。”

他眨眨眼睛,问许医生道:“我跟你提过他,你还记得吗?我的大学室友,也是我的合伙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许医生点头,说“记得”。

严以珩继续道:“他家里也很困难,他的母亲……尿毒症,病了很久,把家里都拖垮了。他跟我说,他没得选,他只有立刻去工作——他连假期都在打零工——但我不一样,我还有得选。”

说到这里,严以珩停顿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花两年时间读书,去考和本科毫不相关的专业,这些其实……都有、都有他的鼓励。”

许医生轻声说:“他说得对,幸好你听了。”

严以珩又笑。

笑过之后,表情又苦涩起来。

他仰头喝掉瓶子里最后一点酒,又开了第二瓶。

酒液咕噜噜往外冒,在严以珩的虎口处洒得到处都是。

许久之后,严以珩哑着嗓子开。

“谈吉祥……卖了我们公司一个正在做的项目。”他低着头,表情全都藏在头发后面,“180万的项目,他140万卖给了别人——去掉通道费,至少能赚100万吧。”

严以珩扭头看看身边的人,脸上依然是笑容,只是表情复杂:“昨天晚上的事,我今天一早知道的。他需要钱,需要200万。”

许医生没有问谈吉祥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也没有问事情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儿,问道:“对公司的影响……有多大?”

严以珩挤出一个笑容:“说大也大,说不大……也就那样。这是个大项目,如果接了,今年剩下的这点时间,大概只来得及做这一个项目了。不接的话,就多做第几个小项目。对我来说……”

他耸了耸肩,似无奈似感慨:“也就是之前的辛苦白费了而已,外加……”

他的话语在这里停顿了很久。

洒在手上的酒液早就干了,只剩下一点不太明显的清爽白桃味,和不太舒服的、液体干涸后的紧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