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珩再也控制不住泪意,他趴在方向盘上,泪如泉涌。

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淹没时,严以珩忽又想到坦白的那个夜晚。

在严舟没有捧住那瓣柚子瓤的时候,在陶乃姗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的时候,他们又是在想什么呢?

或许他们在想,自己的儿子在对家人坦白这件事时尚且这样局促,那他又是怎样……面对别人的视线呢?

冰凉的眼泪在掌心里聚成一条小溪,又顺着手掌,悄悄落到了严以珩的大衣上。

外面不知不觉落起了雨。

在这个12月的初冬,外面罕见地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丝冲刷着严以珩的车窗,也从车门的小小缝隙里露出一点冷意。

跟落在掌心的泪水一样的凉。

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纠结、担忧和痛苦,在这一刻,全都随着倾泄的眼泪涌入心中。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了。

雨丝更密了,落在地上的声音却又变得轻微。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以珩缓缓坐起身子。

他的鼻尖和眼眶都泛着明显的红,眼下的皮肤甚至起了两个红色的小点。

针扎一样的红点。

严以珩的眼角向下耷着,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湿润。

他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仍然觉得鼻腔和胸口酸涩不已。

准备启动车子的时候,他的余光忽然瞥见周围

他惊讶地扭头看去

许医生就在几步之外,撑着伞默默地看着他。

严以珩几乎能够从他的双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许医生不知等了多久,那把小小的伞没能把他全部遮住,雨点像水流一样从伞面哗啦留下,淋湿了他的肩膀。

见严以珩终于看到了自己,许医生慢慢朝车子走来。

他在车前站定,在严以珩推开车门的时候,把雨伞向他的方向倾斜着。

落下的雨水,连他的头发都打湿了。

严以珩的脸上仍然带着湿意,连呼吸的声音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可许医生没有去问原因。只是把雨伞朝他的方向再倾斜了一点。

他说:“回家吗?我来开车吧。”

他的雨伞实在太小了,严以珩几乎能够看到他深色的大衣上晕开一片水迹。

可这把小小的雨伞,又能很安全地将自己完全笼罩在这一隅之地中。

好像只要有这一把雨伞,就能护他周全。

就在这个瞬间,耳边的雨声似乎都安静了。

严以珩呼出一口气,眼眶又涌上了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