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没有拒绝他。虽然他走进屋子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喝了很多的酒,但是神志还算清醒,而在他试探他的时候,他只是半睁半闭着眼,保持着一种迷茫的姿态,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给他一巴掌。(他其实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那是第一次,在醒着的的状态下,他没有拒绝他。这个结果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激动得不能自持,他记得那天他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他向他献媚,向他许诺,他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那些他自己回想起来都会觉得脸红的话。

但愿他都已忘了。

但他自己不能忘。

那个下午,在他的记忆里,在流逝的时间里,始终带着令人迷醉的气氛,让他惆怅而留恋。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声音,气味,温度,一点一滴。

那些短暂的快乐,被他像酒一样封存,加上封印,深埋在地下,不见天日,在漫长而孤独的岁月里,每当想起过往,他就将那并不多的快乐挖掘出来,打开封印,闭着眼闻一闻香气——只是闻一闻,便已经有微醺的感觉——他不舍得喝,每逢周年纪念,他也只敢喝像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小口。

他只有那么多的快乐,他生怕用完,在之后的余生里,失去可以回味的凭据。

chuáng头的抽屉里有一张旧的证件,上面是年轻的他,穿着制服,笑容灿烂,像树上刚摘下来的果子一样新鲜。

他的手停在“华港生”这个名字上,用指尖慢慢地,一笔一画地描摹着他的字迹。

一遍,两遍,三遍……

门响了一声,是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