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就这一个大灯啊?”来了这么多回,张钊头一回嫌屋里暗,“台灯呢?”

“台灯早憋了,我还没买灯泡去呢。”何安平时自己写作业都是做地下,沙发当桌子。刚才特意拉出餐桌,仔细擦干净给学霸腾地方。

“……早不买,怪不得你近视。”张钊看小仙鹤那头,旧木头的折叠桌上摆了好多卷子,还有一个薄荷绿色的铅笔袋。它的主人像自带隔绝周遭的特殊技能,外界再乱都和他苏晓原没关系。

就这么特意一看,张钊胸口里有东西想炸一下,满屋都是肥皂泡泡儿。

何安惴惴不安地蹲着,像个巨大的雕像,突然说:“钊哥,我不想读了。”

“啊?”从前何安最多就说我不想走体育了,这回不是,张钊踹了他一脚,“你丫现在不正常,别跟我说话。”

“我正常,我不想读了。”何安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清醒,“体育我走不下去,读书也读不上去。我家里这个条件供不起我了,钊哥,我想打工去。”

“打你大爷,你闭嘴。”张钊不爱听他胡说八道,“等这事儿完了,我他妈天天逼着你训练去,大老爷儿能叫苦吃了!你以为自己打工能赚多少?现在没个大专的文凭西北风你都喝不上!”

“唉,我就是觉得……爸妈拿大扫把一下子一下子扫出来的工资,不舍得花,都供我搞体育了,结果我死活上不了国二……丢人,没法跟爸妈交代。再说你和昌子文化课还行,我是一点儿也不行,我没路走了啊钊哥。我想赚钱去。”

“干,你丫……”

“何安你别这么想,等张钊帮完你这个忙,你要不嫌弃……我天天给你补文化课啊。”苏晓原的声音来得猝不及防,提醒着屋里另外两个人其实他什么都听着呢。

一直都当尖子生,今天的苏晓原叫体特生的喜怒哀乐震撼到了,他最怕的就是体育课,可从张钊和何安身上,他体会到了从没有过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