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队伍不会知道他们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这是将军的想法。

可刺客们不这样想,他们与将军立场不同。多半就是个诡计呢,在队伍中埋下高手,把他们骗过去一个个杀掉来瓦解将军的势力。他们常年的危机感让他们宁愿相信事实就是这样,所以把这任务视为有去无回。

“就算是圈套,我们也只能硬上?”赤鲤嘟囔着把酒坛子翻过来,已是一滴不剩。

墨鸦面上没有多余表情,淡然看着面前两人沉声陈述。

“这是命令。”

侍卫统领撇撇嘴,拍拍身上落的雪花。

“说了这么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弄清他们去干什么?直接追上抓一个来问不就行?老子不信什么高手能杀了咱这么多人。”

“红鸾逼出了口供,”墨鸦摇摇头,“他们去的是桑海,那是齐国的地界。这种情况下不能不小心。我想将军的意思是最好能抓到他们私通敌国的证据,用这个来打压相国。”

听他这话,侍卫统领惊得张大嘴愣了半晌,好久才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天我也听见了,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多。哎呀呀,还是你小子聪明。”

“切,是我们刺客都聪明好不好。”赤鲤毫不客气的回敬,揽过墨鸦肩膀拉长了语调。“还要小心我们被抓到,反给将军落个叛圌国罪,所以我们才要乔装打扮偷偷出城。我红老板说的对不对呀,管家?”

双方又是剑拔弩张,墨鸦发誓他们这回再打起来他绝不再拦。

四十六

对于墨鸦的不告而别,白凤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习惯,何况这一次还在除夕那天提前告诉了他,可实际上他并不能做到毫无感觉。次日一觉醒来身边的床铺仍旧整齐干净,他这才确定那人是真的走了。这时候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他发现自己心里还是不怎么好受。

少年在除夕雪夜对他说,离别的话只说这一次。

墨鸦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就算以后白凤已经成长到可以独自面对从黑暗中袭来的腥风血雨时,他也再没和他说过道别的话。白凤同样记得,便也不和他说。

不道别就不会分开?不是那样的好寄托,他们只是太清楚自己的命运,既然早已知晓又何必再提。他们的生命不由自己掌握,每个人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不过每个人的想法又有不同。

不赚够本老子才不死呢。

这话白凤是从鸬鹚那里听来的,他们打了一架之后反而成了好朋友。鸬鹚说这叫不打不相识,白凤觉得有那么点道理,问是什么典故,鸬鹚挠挠头说他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都是从他师父赤鲤那里得来的。

“鲤鱼师父对我特别好,可惜不能带我出去。”他们两个的师父都不在,训练课结束后会偶尔坐在外面的树下聊天。鸬鹚的脸色苍白透着股病态。白凤后来才知道这是常年在训练营里面带出来的病,他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因为我会装死啊。鸬鹚对白凤解释他是怎么在决战中活下来的,这跳脱的理由让白凤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膝盖。

“哇啊啊,这个是真折了没骗你!”

对这样的孩子白凤觉得很亲近又很遥远,他们像是来自两个相隔的世界,偏偏站在了临界点能互相清晰的看到,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结界能触摸到对方。

“哎……鲤鱼师父说,如果他这次没能回来,让我想办法逃出去。”鸬鹚小声对着白凤耳语,那单纯的样子让白凤半晌回不过神来。三年训练营的生活还没让他养成对别人的警惕吗。

“我觉得你不一样,虽然你杀了张老大吧,我看的出来你不想动手。”

“他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