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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皇后所住的凤央宫威仪气派,走到殿外的时候,沈落抬头看看被清晨的日光照得流光溢彩的琉璃红瓦,不由得想到自己姐姐的将来。去年今日,他们谁都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沈三夫人带着沈鸢、沈落上前去和皇后娘娘请安,董皇后免过礼,便笑着招呼沈鸢到了自己身边。她拉着沈鸢的手,和气道,“四姑娘长了一岁又更标致了,这模样真叫人心里喜欢得紧。”

她在临安城的一众贵夫人面前对沈鸢根本毫不吝啬夸赞,俨然是在一些传达别的信息。先时章祁到沈家提亲的事,暗暗里早已传达,倒算不得新鲜事,但凡关心这些的,心里早已有了数。

沈鸢笑着道谢,董皇后同她说得一会话,很快又有其他夫人被宫女领进来和董皇后请安的。大家到的时间大差不差,陆陆续续殿内坐得许多的人。董皇后体恤小姑娘们活泼,便叫宫人领着她们到偏殿去喝茶。

沈落随着众人一起谢过恩,又跟着大宫女走出凤央宫的正殿。巧,又或者并非巧不巧的问题——总之,沈落走到殿外时,迎面看到一个久违的故人。

她笑容滞住在脸上,差点迈不动步。不知何时离开的人,也无从得知归期,但终究还是回来了。沈落深吸了一口气,主动走上前,对那人说,“小王爷,好久不见。”

章宪站在原地,定定望着和自己打招呼的沈落,根本挪不开眼。

第73章 早晚

宣执殿的正殿隔间内。

沈家三爷被皇帝陛下单独留下来了说话。

延兴帝章鉴近两年来身体每况愈下,这是朝臣们心中都清楚的。夏秋之际,有一段时间,皇帝甚至有些熬不住,但到底是挺过来了。

大抵年节的喜气多少感染了他,此时的延兴帝瞧着精神气尚可。只拗不过身子骨已不是年轻时的强健,他盖着薄毯半卧在暖榻上。

沈三爷沈晋被赐了座,便坐在暖榻的旁边,陪延兴帝说话。君臣之别使得沈晋的态度恭敬,他面上是聆听圣训的模样,但为何被留下,却非心中无数。

究竟是章鉴先开口。

他说,“云登,算起来,你我认识也有几十年了,但我这身子,怕是不知还能拖过几日的功夫便要先你们而去。”

云登是沈晋的字。比起章鉴,沈晋要年轻几岁,不过他们的确算得上打小认识,偶尔抛开君臣关系,两个人也是能够一起喝酒谈天的。

沈晋垂首道,“陛下福泽深厚,定可以长命百岁。”

章鉴叹气,摆了摆手说,“你是取笑我了,不说世间可否有长命百岁之人,又有几个这样的人,但凭我这身子,要如何长命?我不过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去了,却仍留有遗憾。”

那是明显的话里有话,沈晋仍是低着头,佯做尚不知何意,说,“太子殿下品貌非凡、雅人深致,福安公主冰雪聪明、蕙质兰心,陛下只须……”

沈晋话未说完,已被章鉴打断。

他说,“云登,而今你便只有这些客套话敷衍我了吗?”沈晋道不敢,章鉴又说,“你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难道也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做父母的,无非盼着子女都好。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求而不得,却偏偏无动于衷。若换了是你,你能这样?!”

章鉴变得有一些激动,“我如今是舍不得福安嫁人,可只要她自己哪天乐意了,我也不会横加阻拦,毕竟孩子自己的意愿最重要,我们得学着尊重他们,你说是不是?”

“既然祁儿有心仪的女子,也到了成家的年龄,我自然盼着他早些成亲。或许赶在有生之年,我还能瞧一瞧自己的孙儿,那才是真的没有遗憾了。”章鉴长长叹气,“云登,若是我的身子骨像你这么好,我也不会着急。”

那样的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他不该不同意章祁与沈鸢的亲事,还搬出自己身体不好来说道,沈晋无言,唯有说,“陛下说得极是。”章鉴忽而低头咳嗽起来,沈晋便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延兴帝掀了眼皮偷偷看了看沈晋的表情,见他犹似无动于衷,顿时间咳得更加厉害。待到半晌过去,延兴帝靠着暖榻喘气,像是累极了。

他幽幽道,“云登,我恐怕真的时日无多了。”

“听说端王世子在外期间寻得一位杏林春暖的大夫,许是能治好陛下的病症,陛下无须如此悲观。”沈晋想得想,又说,“臣也会如陛下所言,尊重儿女的意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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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因天气尚冷,章祁养在东宫的两只小白虎不怎么活泼好动,在大铁笼子里寻得晒得着太阳的地方,仅是懒洋洋的趴在那里。沈落、沈鸢与章禧、章婧围在大铁笼附近,倒是不愿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