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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蔚然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光秃秃的树木被猎猎寒风吹得颤抖起来,树枝上累积的白雪扑簌扑簌着落下,落到地面便和泥土混在了一处。住了一段时日,这碧霄宫到底住得习惯起来了,不习惯也不是个事情,往后只要她不会被罚,到底是要一直住下去的。

她将那口大缸派人塞到库房里面去了,箫晟倒也没有问过,让沈蔚然不免觉得分外舒心。箫晟反是明明没几天不往碧霄宫跑,还时常问她住得习惯不习惯,吃得如何一类的事情,又时常吩咐御衣局的人过来为她量身制衣,冬天的衣裳、大氅和斗篷都形形色||色不知道做了多少,本来就不算少的衣物,顿时就变得越发多起来。

她的月信到现在也还没有来,是否是真的有孕了,这结果怕是不会有什么大的误差。箫晟倒是让可信任的御医好好的替她诊过脉,只是到底时日短了,尚且不甚清楚,只是孟清歌近日就会有所动作,是个需要慎重的事情。她即便原本有法子避过去,但不明确那法子是否会对她肚里的孩子有所影响,她不敢去试也试不起。

“娘娘,软轿已经备好了。”荔枝走上前来,和沈蔚然低声说道。樱桃就站在荔枝身边,她的手中还搭着沈蔚然待会儿出去时要穿的斗篷、另一只手则是提着准备好的手炉。

沈蔚然转过身来,姣好的面庞上是清浅的笑意,她微微点头,荔枝便拿过樱桃手上的斗篷展开服侍着她穿上,再接过樱桃手中的手炉,递给了她。沈蔚然接过荔枝递过来的手炉,樱桃和荔枝便一人跟到了她身后,一人走在前面去开门。她们要去的地方是凤鸾宫,箫晟昨天晚上和沈蔚然说的,约在了今天的这个时辰,要领着她去见他的母妃。

荔枝和樱桃说要替她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可沈蔚然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她觉得自己要去见的人是皇上的母妃,而皇上的母妃现在应该知道皇上总宿在碧霄宫的事情,也许还知道皇上的心思。

沈蔚然只觉得对方未必会喜欢她,更不说初次见面就愿意接纳,要是自己打扮得太过艳丽了,没准还觉得她是不是靠美j□j惑的箫晟,说得通俗一些大约就是像“狐狸精”、“媚主”一类的存在。如果会那样,还不如就和平常一样去见,哪怕是被认为这个人有什么好的或者说有什么特别的也要比那些想法来得好。

这个时候,沈蔚然还不知道如太后根本就不能够看到她究竟是什么模样。

坐着软轿往凤鸾宫去,不觉得紧张忐忑也没有觉得害怕,沈蔚然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究竟有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即将见到的是对于箫晟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她没有想过要曲意迎合或者刻意奉承又或者是讨好,似乎是觉得该怎么样便怎么样,对方态度好,她也会态度很好,可若是对方一上来就是刁难、咄咄逼人,她不觉得自己会能够忍受得了。

实际上她会来见也不过是顺着箫晟的意思,不能算是自己多么期待或者是如何。抑或如果她能讨得箫晟母妃的欢心,箫晟也会高兴一些,只是她又觉得这些事情到底由不得她。哪怕是对于箫晟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她到底还是做不到将姿态摆得低到尘土里,只为了让对方能够施舍给她点好脸色。

软轿稳稳当当走到了凤鸾宫前,沈蔚然下了软轿,脚下动作微顿,皇后的大宫女慧真已经走上前来与她行礼,又说道:“皇后娘娘已经等沈贵妃娘娘很久了,娘娘请随奴婢来。”待沈蔚然轻点了头后,慧真便走在了前面领路。

跟着大宫女慧真一路走到了皇后歇寝的房间外,见到房门外守着的与她行礼的高福全和徐熹,沈蔚然便知道箫晟现下已经在房间里面。慧真停下脚步,转身侧着身子对着沈蔚然行了个礼,再对着高福全和徐熹行了礼,才又说,“沈贵妃娘娘,已经到了。”

沈蔚然又轻点了下头,房间门却被人从里边打开了,然后叶佩兰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便又是一阵行礼。叶佩兰淡笑着看着沈蔚然,和颜悦色说道,“我听见外边好似有什么响动,便猜该是你来了,出来一看果真如此。先进去房间里面吧,皇上在等着呢。”

“皇后娘娘不一起进去么?”见叶佩兰没有要再进去的意思,沈蔚然便问了一句,叶佩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她的话,可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大宫女慧真走了。沈蔚然自进了凤鸾宫便已脱下了斗篷,手炉也没有再提着,因而现在也算得上轻装上阵。

抬脚进去,只靠一眼便看见了站着的箫晟。他站在床榻旁微笑着看她,而床榻上则半坐着一名脸色看起来尚且精神,但明显身体状态不算多好的妇人,便是箫晟的母妃了。沈蔚然想起她先前得知太后有待手握重权后便将箫晟做成人彘的想法时,曾在瞬间想过箫晟的母妃这么多年大约过得十分不好,今天见到颇有种当真是如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