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么令(完)

仵作惊华 薄月栖烟 5570 字 4个月前

六么令(完)

戚浔一进铺子, 张伯便道:“小姐来了,江公子和玉娘已经到了。”

戚浔忙往后院走, “他们来的这般早?”

张伯应是, 看着戚浔的脖颈变了脸色,“小姐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了。”

出门过中庭,还未上台阶, 戚浔便看到江默和玉娘坐在厢房之中, 玉娘手中拿着一只盛满了水的碗,正在和江默说什么, 江默反应最快, 第一个看到戚浔。

“戚浔来了——”

玉娘看出来, 顿时喜出望外, “妹妹!”

戚浔快步进门, “兄长, 姐姐,你们来的早。”

玉娘也一眼看到戚浔颈子上的白棉,忙上前来将她手拉住, “这是怎么了妹妹?受伤了吗?”

江默知道这伤怎么来的, 戚浔却笑呵呵的道:“抓凶手的时候弄得, 一点擦伤姐姐不必担心。”

玉娘半信半疑, “怎么伤在颈子上?是那凶手伤的?”

戚浔颔首, 玉娘便道:“当日说让你假扮凝香,我便觉得不妥, 果然让你受伤了, 幸而未伤及性命。”

戚浔在她手背拍了拍, 以做安抚,“姐姐莫要担心, 我都要好了,姐姐怎么来的这么早?”

玉娘跟着她落座,“那害人的凶手抓到了,戏楼上下都松了口气,这两日也不着紧生意,今天白日我去蔺大人府上唱了一小台,晚上便未排我的戏,我说要出门买些祭奠槐安之物,便独自出来了。”

戚浔做了然之状,看着桌上的碗道:“这是何物?”

这碗里像是水,可水里又飘着一层杂质,还有些奇怪的药材味儿,戚浔一时竟然未闻出来,玉娘这时道:“这是给你和哥哥准备的!”

戚浔大为不解,江默无奈道:“是符水。”

玉娘便道:“我去庙里给槐安点了个长明灯,后来求了个平安符,庙里师父说,这平安符可祛秽辟邪,说我想让谁消劫免灾,便将平安符烧了做一碗符水洒在人身上,我想着你和哥哥常办那危险差事,今日便将平安符带过来了。”

玉娘说着一叹,“只不过我的符水来晚了,你已经受伤了。”

戚浔倒不信这些,可玉娘如此费心,她也不会拒绝,没多时,玉娘寻来一片芭蕉叶,沾了符水往她二人身上洒,一边洒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倒是像模像样,洒完了他二人,玉娘又往这屋子角落里扬,说能让张婶张伯少病少灾。

一番折腾,戚浔和江默对视一眼,皆是无奈苦笑。

不多时坐定,江默才开口问戚浔,“案子可定了?”

戚浔摇头,“刘元伤势太重,还未提审,应当就在这几日。”

江默略为沉吟后道:“我这几日想法子查了查当年的案子,当年我们三家案子的主审之人是孙峮,可三法司经手之人各有不同,那时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已经告老还乡,不过如今的大理寺卿魏谦,当年乃是大理寺少卿,也算全程参与,如今的刑部尚书郑怀兴那时候是刑部侍郎,也对当年的案子十分了解。”

“这二人与忠国公交情匪浅,这些年来一直未曾换过衙门,到了如今快要告老的年纪,也算风风光光的解甲归田,他们必定知晓当年案子有无错漏。”

听到说起旧案,戚浔面色一正,“孙律前次借走了卷宗之后已经归还,我会想法子看看卷宗上是如何写的,都有哪些人证物证,但凡能找到当年的人证,便知道中间有何差池,如果不是有人做了假的证供,一定不可能那般快定案。”

玉娘紧张的看着二人,她的身份什么忙都帮不上,想到他们身处险境,她心底只有担忧和畏怕。

江默道:“或许还炮制了假的罪证。”

戚浔应是,“我会记下来的。”

江默抿唇,缓声道:“若是不便,你莫要逞强,巡防营虽然离三法司远了些,可寻常也有许多差事上的往来,若是有机会,我会往三法司任职,到时候想探查当年的案子,便更容易了。”

戚浔道:“兄长放心,我知道如何在衙门应对。”

江默往戚浔脖颈上扫了一眼,想起那天夜里傅玦说的话,他唇角微抿道:“除了要保重安危,还要离临江王、覃文州他们几个远一些,他们身处高位,常在朝中行走,与孙律也十分相熟,这些人皆是眼光毒辣,或许会发现破绽。”

戚浔心弦微紧,“我明白,兄长不必担忧我……”

江默也怕自己言辞迫人,便又道:“你既叫我兄长,我自当像卫泽那般照顾你才是,我们三家皆是世交,彼此都是一同长大,你当时年纪小应当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我与你哥哥,还有宁家兄长常常带你玩耍,那时你刚学会走,还不到膝盖高。”

“这些年我们虽然分隔千里,可我知晓你吃的苦头,如今重逢了,我便啰嗦了些,却也是为了我们三人好,望你莫要怪罪。”

听他提起亲哥哥和宁家兄长,戚浔心头漫起一阵酸楚,“我知道,兄长放心,你说的这些我会多做思量。”

江默点到即止,“此番案子巡防营与刑部同办,我也知晓你平日是如何办差的了,可惜还是离得远,否则若次次办差你我同在一处,倒是能照拂于你。”

江默怜戚浔辛苦,戚浔自然明白,想到他有心往三法司调职,她迟疑一瞬道:“此番办差,临江王对兄长颇为赏识,或许……”

“不必。”江默肃容道:“临江王此人与孙律走得近,我劝你离他远些,自己也会格外避忌,一旦我们三人之中任何一人暴露,其他二人如今都是在劫难逃,因是如此,往后我们三人会面还要更少些才好。”

说至此,江默道:“此番拱卫司的猎犬搜证之强令我大开眼界,说不定哪日撞上我们三人,旁人便知道我们私下相会过,且京城之中,拱卫司的眼线颇多,我们一人暴露,总是会凭着蛛丝马迹找到其他人身上,那便是大大的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