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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书生道:“路不平有人踩,人不平有人鸣!云家藏污纳垢收留杀人凶手,学生身为圣人门徒自当仗义执言!云大将军包庇凶犯,难道就不该向死者亲人致歉吗?莫说你小小的云府,如果有冤情不能洗涮,学生不惧跪死在宫门前。”

云峥抽抽鼻子笑道:“还是个硬脾气的,这就是来找揍的,小子,你读书读傻了?死在我手里的人向来是以十万记的,好人坏人也不知道被我杀了多少了,现在又死了一个算个屁事。快点滚,否者当贼打发,老子的鞭子不饶人。”

“圣人说:不可不弘……”

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弟子,满嘴都是圣人之言性子还非常的执拗,看他的衣着并不华丽,手上还有冻疮,这该是一位贫家子才是,但是这家伙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怒火。

“徐熙颜何辜?竟被恶僧活活的丢进水潭里溺毙,可怜他家中稚子老母无人赡养,这恶僧杀一人等于杀三人,云峥,这都是你包庇恶僧的缘故,你敢说这件事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吗?

徐熙颜前日路过你家,见你家在大宴宾客翠仪叠嶂,酒香四溢,想起自己的窘困的境遇,才借用老杜名篇,做了长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区区三百余言读之断人肝肠,这样的书生之言你竟不能容,指使恶僧行凶……”

听了这个书生的话之后,云峥发现自己竟然不生气了,笑呵呵的道:“云家富甲一方确实不假,所以啊,云家的宴席从来都是流水席,前日里的宴席是云家在招待左邻右舍,酬谢各位乡邻在本侯不在的时候给予云家的照顾之情,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肚子饿,想喝酒都能进去啊,那个徐熙颜发什么感慨啊,如过他进去多吃一点,就不会出现朱门酒肉臭这种事了。”

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左右邻居顿时就大笑起来,云家前日里的酒宴确实是流水席,云大将军出征,得胜回来之后,左右乡邻自然会登门拜访,而云家举办酒宴回报也是人之常情,那里有什么奢靡之举。

住在云家后面的成衣店老板朱天寿呵呵笑道:“监生!云家的宅门深,门槛却低,老汉这样的商贾都能从侧门进出赴宴,你说那天的酒宴是朱门酒肉臭,那就过了,酒宴虽好,却被老夫等人吃的干干净净,没有东西可发臭。

监生,你大概不知道吧,五沟大师也是出了名的善心人,得道高僧,难得的是医术精湛,听廖管家说大师在蜀中有万家生佛的称谓,绝对算不得恶僧,近日里顿悟佛法,正要成佛,所以变得疯疯癫癫,要说失手伤人或许有之,开始你说是大将军指使的就过了。”

老朱的一番话,顿时勾起了大家对五沟这个胖和尚的好感,平日里笑呵呵的,不管谁家有病患,只要登门求告,不论远近都会登门施药问诊,大风大雨也从不推脱,只是最近变得癫狂了,这才让人误会,大家想起五沟的好处之后,于是七嘴八舌的开始训斥那些监生,一些婆婆说的激动了还会擦两把眼泪,云峥都没想到五沟在云家周围会有这么好的人缘。

这种集会一旦在道义上站不住脚,就很快的会散去,云峥见为首的监生满面的悲愤之色,颤抖着手指向周围的乡亲怒道:“徐熙颜死了!他的老母要饿死了!他的一双儿女要饿死了!”

老廖很有眼色的端着一盘子铜钱塞进监生的手里,将他领到一边小声道:“想要救济就早点说话嘛,干嘛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我家夫人是出了名的心善,万万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你看,这里有五贯钱,你拿去给徐家买米,如果事情真的是五沟大师误伤了徐生,云家一定会给一个交代,现在别闹了,快点离开,大将军脾气不好,万一发怒了,可就真的把徐生一家害死了。”

其余的监生瞅着云家不断涌出来的甲士,不由得心生惧意,这些甲士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挺过来的人,往那里一站,不论谁看,都是一群杀才。

监生害怕,就捅捅端着一盘子钱的那个监生,示意他早下决断,莫要再坚持了,他们认为能从恶名满天下的云家要出抚恤银子出来,本身就是一种胜利,已经为同窗出力了,到了那里都能说的过去。

为首的监生瞅瞅盘子里的钱红着眼睛哭泣道:“徐兄,余盛朴无能,你的命只值五贯钱啊!”余生的哭泣声如同老猿啼子,令人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