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页

“你要进言什么?你要严惩什么?长任公府,尚且不能框于规矩,新进者又能法于何人?”

殷融这里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个隐含怒气的声音,转头望去,便看到王彬正背负双手,神情冷峻的站在门口,他不免有些尴尬,站起身来说道:“原来是王散骑到来,你不知刚才我所论……”

“哼,农家子也配谋任大郡!”

王彬在王导那里吵闹一番,心内忿忿之余,也想找梅陶仔细打听一下当中的内情。可是入门后便听到殷融那一番话,虽然所指不是自己,但他眼下本身就是满腹邪火不得倾泻,加上一想到与此类人物共逐一任,便对殷融厌弃无比。

他在太保面前还会有所收敛,可是对殷融又怎么会客气。说完这话后,也没有心情再找梅陶问话,当即便拂袖而去。

殷融脸上原本还有几分笑容,闻听此言,整个人都愣在当场,待到回过神来,王彬早已行远,而在门口则站立着一些看热闹的公府属员,似在对他指指点点。

“王世儒辱人太甚!”

生平未受此辱,殷融嗫嚅片刻,蓦地跺脚怒吼,满脸铁青之色。

第0530章 示警乡人

台城里没有秘密可言,几乎就在王彬前脚离开太保府,后脚相关的消息便在台城内传扬开。

“殷洪远遭此羞辱,屐齿踏折,口不能言。听说他当场便要向太保请辞,太保亲自出面将他送回署内……”

东曹属张鉴坐在席中,眉飞色舞、绘声绘色讲述着太保府那里传来的最新消息。话音刚落,厅内便响起一连串的欢笑声。东曹这些官员们自然也都听说过殷融与自家曹首曾有口齿不合,此时听到殷融被王彬如此羞辱,不免生出幸灾乐祸之感。

沈哲子坐在席中,小巧折扇在指间转动着,听到张鉴讲完后,便笑语道:“王散骑心高言厉,殷洪远倒是遭受无妄之灾。不过他这一番羞愤也真是有些过了,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农务国本,农家子也非贱称。况且,真正熟于农本者,感天审时,才能岁有丰收。殷君今次肝肠妄动,强求非分,注定颗粒无收,又能罪咎何人?”

公府里人际关系如何,就算上面不关心,下面却有许多人盯着。殷融摆明了是得罪了自己,沈哲子当然不会对他客气。所以在王彬那里,殷融还能做个农家子。可是到了沈哲子口中,此人较之农家子还有不如。

底下众人听到这话,也都不免笑起来,并不觉得曹首此言是在贬低殷融。以往他们对两千石的公任认知或许还有模糊,可是随着过去这些天接受大量卷宗名籍的洗礼,所知渐渐深刻全面,殷融不配居任会稽本就是一个事实。

东曹内其他属官还倒罢了,心思或有单纯,并不清楚这件事更加深意所在。不过张鉴也是北地旧姓旺宗出身,因而视野和心迹都要更宽阔的多,对于这一位上官的手段之凌厉便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