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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了辛宾想要留下来共同应敌的请求,沈哲子又派人将他送走去与钱凤汇合继续北上,只是留下了那个俘虏秦肃。这些谍报人员的价值本就不体现在上阵杀敌,假使没有辛宾前来报信,猝不及防下遭遇黄权主力,可谓一场灾难。所以对于他们北上能够再有什么建树,沈哲子也是充满期待。

而后沈哲子便召集众将,将消息公布出来。

众将得知将要有可能与黄权主力遭遇,惊愕之后,各自也都反应不同。类似沈牧等一众渴战的年轻将领几乎将要按捺不住拍掌庆贺,而路永则将眉头皱了起来,不乏愁色说道:“我部受命,虽有拦剿合肥溃军之责。但若果如使君所言,黄权弃守遁逃,其力未损,于我部而言,难称佳讯啊!”

庾曼之听到这话便有几分不满,当即便说道:“依照路将军所见,难道我部还要避难而退?今次王师北上,本就是为的远出击贼,早先行军多日,久无战事,将士俱生弛懈之念,军势已经有衰。黄权畏战而逃,人心惶惶,若我部仍不战而退,劳苦北上,又是为何?将要何面群下,何报国用?”

随着庾曼之开口,其他几人也都陆续有言,多在非议路永此言有损士气。

身受众人言攻,路永也不气急,他自知自己这身份在军中本就颇受歧视,这会儿只是望着沈哲子正色道:“末将所言,绝非怯战。黄权此人,虽不显名于南,但仍不容小觑。其人早为石贼圈下斗犬,假子待之,可知悍气凶烈,非是庸众。”

“奴贼久战之师,临阵悍不畏死,远国穷途,可知战心更坚。若有轻敌,必遭狠噬!仓促迎战,胜负实在难料。”

讲到这里,路永顿了一顿,见众将都要张口欲言,他又连忙说道:“末将因事而论,绝非胆怯气短!使君乃江表推崇之高选,才大匡世,实在不宜穷守险地,与厉徒斗狠争命!我部偏师旁置,本非居正冲阵之设,率中又多役使重资,未免投用于贼,还是应该稳阵徐退,以待后援之师。非受使君厚庇之恩,此身早已不存。今次临战,愿请死战断后!”

路永讲完之后,帐内气氛便有少许沉闷,先前叫嚷求战几人,何尝不知道路永所言多是事实。他们所部虽然能战甲士也有数千,但其中近半都是新上阵的兵卒,与黄权百战之精锐相比,胜数实在不高。

更何况,眼下此处物资械用众多,加上还有沿途收抚来的许多丁口,一旦战事不利,这些都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此前他们还可以用畏战去非议路永,可是现在路永主动请求力战断后,再说什么畏战,也实在说不出口。

沈哲子见众将俱是默然,这才开口说道:“百花斗艳,并不足夸;寒梅傲雪,方显风骨!临阵有战,应是上下皆用命,将士皆戮力,方可克敌!胜负之分,绝非一二勇卒能决。路将军持重之论,我亦深受所教!”

“然则我军新锐之师,所恃者唯壮胆烈气而已。畏难而退,实在不是良选。况且黄权所部遁来,不知何时可至。强敌阴伏于左,譬如利剑高悬颈上,新阵甲士据守尚可能稳,稍移或将大崩。若是敌众半途而击,或将一溃千里!”

沈哲子所部也是两个极端,像庾曼之、谢奕等人虽有敢战之心,但所经历战斗无非是与沈哲子反攻建康那一次。但那一次战事,就连沈哲子自己都要承认,之所以能够取胜,其实与战斗没有太大关系。加上还有三千多胜武军新卒,在真正惨烈的战争中能够发挥多少战斗力,其实都是存疑。

而路永所部,可谓是精锐之师,哪怕在军头林立的徐州之地,都可以称得上是上乘战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