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脏一点无所谓,有些爱臭美的小屁孩可受不了。”

韩千一两只手脏兮兮的,还非要叉着腰站在一旁说风凉话:“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的,哪来那么大的偶像包袱。”

严以珩闭着眼睛,用手捧着水泼到脸上。听到这话时,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说:“一会儿说我长大了,一会儿说我是小屁孩,你前后能不能统一一下说法?”

一哥振振有词地强词夺理:“该长大的时候长大了,该是小屁孩的时候就是小屁孩。我说了算。”

严以珩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最后抹了一把脸,这才直起腰。

海水是腥的,就连吹在脸上的海风都仿佛带着盐味。他用手背抹着脸,皱着鼻子嗅了嗅自己的手腕,苦着脸对韩千一说:“好腥。”

他开始担心起中午的海鲜大餐,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一边有点着急地问:“一哥,你真的会做海鲜吧?咱们中午不能喝西北风吧?”

韩千一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盯着严以珩,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两三秒才慢半拍反应过来。

“啊哦,哦,我当然会做。”

开口时甚至还有点结巴。

严以珩疑惑道:“怎么了?”

问罢他有点紧张地摸了摸脸颊,说:“我脸上有东西吗?”

本来就被晒得发红的脸颊,现在又因为冷水的冲洗更加红润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红,交叉着映在严以珩白皙的皮肤上又完全不显得矛盾,反倒带了点平常少见的活泼和明朗。

他在脸上摸到了一颗小小的纸巾屑。小心从脸上捻下来后,严以珩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了韩千一“欲言又止”的原因。

他用手指搓着那颗纸屑,小声抱怨道:“你也不提醒我,就会嘲笑我。有你这样的大人吗?”

“……”韩千一眨了眨眼睛,挪开视线,说,“我嘲笑你干什么?我刚刚是在想……”

想什么呢?严以珩耐心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下文。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从15岁的那个冰冷的暑假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走过了四个年头。

严以珩只把它当成是韩千一惯爱搞的恶作剧,却完全不知道刚刚那几秒沉默的时间里,那人在心里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认识的这么多年以来,韩千一从未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样强烈地感受到严以珩的成长。

少年人纤细的骨架悄悄展开,圆润的婴儿肥消失不见,懵懂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还有……

小孩子不论美丑,只谈可爱。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严以珩已经从当初那个可爱的小少年,变成了一个……好看的青年。

水珠打湿了他的眉毛,也把那双乌黑的眼睛冲刷得干净明亮。

他望过来的时候,韩千一的心里涌上了一种无法形容的陌生情绪。

一哥想了想,把这种情绪当作是“家里孩子长大后的失落”。

“哎,你到底在发什么呆啊?”在他发呆的这段时间里,严以珩走出了很远,又折回来找他,“走啦。”

韩千一看着他的模样,又愣了一会儿,才快步赶上。

他来到严以珩身边,犹豫着说:“我刚刚在想……”

他抬头看了看天,笑容好似带了一分勉强。他说:“我刚刚在想,你怎么都长这么高了。”

他在自己腰间比了比,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也就这么高吧?”

严以珩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才15岁,我现在都19岁了,你说呢。我能不长高吗?”